案情简介

朱某某（下简称为朱A）之女朱某（下简称为朱B）与齐某系夫妻，朱B于2016年1月提起离婚诉讼并与齐某分居，朱B带女儿与朱A夫妇同住。齐某不同意离婚，为此经常到朱A家吵闹。4月4日，齐某在吵闹过程中，将朱A家门窗玻璃和朱某的汽车玻璃砸坏。朱A为防止齐某再进入院子，将院子一侧的小门锁上并焊上铁窗。5月8日22时许，齐某酒后驾车到朱A家，欲从小门进入院子，未得逞后在大门外叫骂。朱B不在家中，仅朱A夫妇带外孙女在家。朱A将情况告知齐某，齐某不肯作罢。朱A又分别给邻居和齐某的哥哥打电话，请他们将齐某劝离。在邻居的劝说下，齐某驾车离开。23时许，齐某驾车返回，站在汽车引擎盖上摇晃、攀爬院子大门，欲强行进入，朱A持铁叉阻拦后报警。齐某爬上院墙，在墙上用瓦片掷砸朱A。朱A躲到一边，并从屋内拿出宰羊刀防备。随后齐某跳入院内徒手与朱A撕扯，朱A刺中齐某胸部一刀。朱A见齐某受伤把大门打开，民警随后到达。齐某因主动脉、右心房及肺脏被刺破致急性大失血死亡。朱A在案发过程中报警，案发后在现场等待民警抓捕，属于自动投案。

法院判决

一审阶段，辩护人提出朱A的行为属于防卫过当，公诉人认为朱A的行为不具有防卫性质。一审判决认定，根据朱A与齐某的关系及具体案情，齐某的违法行为尚未达到朱A必须通过持刀刺扎进行防卫制止的程度，朱A的行为不具有防卫性质，不属于防卫过当；朱A自动投案后如实供述主要犯罪事实，系自首，依法从轻处罚，朱A犯故意伤害罪，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，剥夺政治权利五年。

朱A以防卫过当为由提出上诉。检察院二审出庭认为，根据查明的事实，依据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》第二十条第二款的规定，朱A的行为属于防卫过当，应当负刑事责任，但是应当减轻或者免除处罚，朱A的上诉理由成立。法院二审判决认定，朱A持刀致死被害人，属防卫过当，应当依法减轻处罚，对河北省人民检察院的出庭意见予以支持，判决撤销一审判决的量刑部分，改判朱A有期徒刑七年。

律师解析

正当防卫与防卫过当的构成与区别？我们认为，正当防卫的构成要件包括：一、（起因条件）：存在现实的不法侵害；二、时机条件：不法侵害正在进行（紧迫性）；三、对象条件：针对不法侵害本人进行防卫；四、防卫限度；五、主观条件：防卫意识。本案中，齐某酒后至朱A家中，在朱A告知情况且合理劝离后，仍不愿善罢甘休，欲强行闯入朱A住宅，已经侵犯了朱A的合法权益，并具有紧迫性。朱A在结合齐某之前的行为后，认为具有防卫的必要，朱A当时主观上是有防卫意识的，如果朱A进行防卫且防卫行为并未超过必要限度造成重大损害，可认定为正当防卫。但是，针对齐某的非法入侵，朱A将其刺死，该结果明显超过了防卫齐某不法侵害的必要，因此我们认为朱A的防卫过当。防卫过当中，重大损害是指造成不法侵害人死亡、重伤的后果，造成轻伤及以下损伤的不属于重大损害；明显超过必要限度是指，根据所保护的权利性质、不法侵害的强度和紧迫程度等综合衡量，防卫措施缺乏必要性，防卫强度与侵害程度对比也相差悬殊。司法实践中，重大损害的认定比较好把握，但明显超过必要限度的认定相对复杂，对此应当根据不法侵害的性质、手段、强度和危害程度，以及防卫行为的性质、手段、强度、时机和所处环境等因素，进行综合判断。

指导意义

民间矛盾引发的案件极其复杂，涉及防卫性质争议的，应当坚持依法、审慎的原则，准确作出判断和认定，从而引导公民理性平和解决争端，避免在争议纠纷中不必要地使用武力。针对实践当中的常见情形，可注意把握以下几点：一是应作整体判断，即分清前因后果和是非曲直，根据查明的事实，当事人的行为具有防卫性质的，应当依法作出认定，不能惟结果论，也不能因矛盾暂时没有化解等因素而不去认定或不敢认定；二是对于近亲属之间发生的不法侵害，对防卫强度必须结合具体案情作出更为严格的限制；三是对于被害人有无过错与是否正在进行的不法侵害，应当通过细节的审查、补查，作出准确的区分和认定。

人民检察院办理刑事案件，必须高度重视犯罪嫌疑人、被告人及其辩护人所提正当防卫或防卫过当的意见，对于所提意见成立的，应当及时予以采纳或支持，依法保障当事人的合法权利。